文：沐沐
我家旁邊有一家外貿店，不大，十幾平米的空間擺滿了各種好玩的東西。我經常會去逛逛。店主是一個年輕的女孩，M姑娘。這個店開了五年了。
兩年前，她在門口放了一個小牌牌：本店營業時間中午11點到晚上7點，周二，周六全天休息。
剛開始跟朋友路過這家早早停止營業的小店，大家的反應是：老板真任性。
后來我在營業時間里去那家小店轉了轉，人不多，就跟M姑娘聊了聊。我指著那個精致的營業時間表說：“你現在的營業時間有點短呢。”
M姑娘笑了笑：“不算短，每天八小時。這樣我可以有時間去生活，可以去看電影、逛街、也學點東西，也可以陪我男朋友。”
我說那你這樣不就是放著錢不賺嘛。
她搖搖頭：“那也不能一直把幫我綁到店里。努力賺錢不就是為了贖身，可以對現實說‘不’嗎？”
后來跟M姑娘熟絡了。也知道這家小店剛經營時的艱辛。
前三年，M姑娘每天在店里待的時間超過了十五個小時。早上不到八點就開張，尋思著趕上家長送小孩上學回來正好進店看看；晚上十點半才閉店，如果有顧客在，就一直開著。她出去進貨也要家人來看店。這樣持續了三年。終于可以不用全天開張，給自己一些休息時間，為自己“贖”了身。
前幾天，又去那家小店，店里多了一個小美女雇員。門口的小牌牌居然還在，營業時間還是每天八小時，每周五天。
M姑娘沒在店里，我問小美女：“你來幫忙了，店主還是不肯延長營業時間啊？”
小美女回答，我們老板說了，我們是一家小店，不用服務每一個顧客，服務一部分顧客就好了。
M姑娘的邏輯確實有道理，小店服務一部分顧客就好了。我也依然記得兩年前她說的同樣有道理的那句話，努力賺錢是為了贖身，可以對現實說“不”。
五年來，M姑娘的小店，從全天營業，到縮短營業時間，到有全職雇員幫忙，她一點一點給自己積累更多的自由和對現實說“不”的權利，她也珍惜了自己這權利，實現了更多時間自由。
經常聽到周圍的人提到太多的不得已，不得不加班，不得不晚睡，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，不得不對著討厭的人眉開眼笑，不得不跟男朋友異地相望……在太多無奈面前，我們似乎還沒有足夠的底氣說‘不’，于是倍感生活的不易與煎熬。
似乎生活的常態，就是一個不得已接著一個不得已。被不得已充斥的生活，幸福自然無從談起。
人生需要儲備，說“不”的權利，也需要積累，或自己積累，或他人代為積累。
M姑娘無疑是智慧的，在沒能對現實說‘不’的時候，默默的努力著為自己積累說‘不’的權利，終于不再需要迎合每一位顧客，每天在店里的時間也從十五個小時，壓縮到了八小時，以后會更短。她珍惜這說“不”的權利，為自己“贖”了身，實現了更多時間自由。這個過程，是五年的努力。
謝霆鋒在Lucas一歲生日時說，I fight so you donnot have to .
龍應臺在寫給兒子安德烈的一段話里也說的清楚：“孩子，我要求你讀書用功，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別人比成績，而是因為，我希望你將來會擁有選擇的權利，選擇有意義、有時間的工作，而不是被迫謀生。”
這兩個爸爸的期望，是孩子在他們的未來，能積累更多選擇的權利，盡可能的減少“不得不”和“被迫”，這樣才能過得更幸福。
這也是蔡康永在奇葩說中談到的一個消極的幸福標準。
他說，我對于幸福一個重要的標準，就是可不可以常常保持對不喜歡的事情說不要，說不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。因為你不用強迫自己掉入一個泥沼中無法脫身，讓你失去了說不的權利，你會失去幸福感是你對很多事情都沒辦法說不了。在人生做重大決定的時候，永遠都要想一想這個重大決定有沒有剝削我們說不的權利。累積越多說不的權利，我們就越容易開心。
我喜歡這個消極的幸福標準，對不喜歡的事情說不要，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。
只可惜，現在的我們，還沒有積累到足夠說‘不’的權利，還有那么多的不得已，這并不可怕。可怕的是在不得已當中，一年又一年重復度過之后，這種權利的儲備，依然是空白。
總之，在沒有說‘不’的底氣之前，抱怨和逃避都是沒有用的。唯有默默努力，趁年輕，給自己積累更多說‘不’的權利，也為幸福做儲備。
在疲憊的時候，在想放棄的時候，可以鼓勵自己，今天的每一份努力，也許就可以為明天減少一些不得已，不想做的事情可以不做，不想見的人可以不見。進而對外來的一切，覺得好就接受，覺得不好就拒絕，而不是一直深陷在“被迫謀生”的泥潭中。
